不知怎的，烟行云特地请了秋雨去他房里。
时景不在，不知道去哪了。
不在也好，看他平时一句话不说，一说话就能把人气死。
夜愈深，咳嗽声倒是格外响亮，带着几分压抑在里头。
秋雨以为烟行云在床上，谁知烟行云竟然在书房练字。
他常年不束发，皮肤带着病态的苍白，见她来了，嘴角自然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烟行云的笑容总是带着某种魔力，让人的坏心情一扫而空，那份温柔格外让人惬意，就像午后的阳光如流水，人静静地躺在绿荫下的小榻上，享受着和风伴摇叶。
跟竹不归不一样。
他在写字，落笔之下处处生花。
秋雨跟着竹不归学了一段时间的字，勉强能写一些简单的，但认不出太多。
她不知道烟行云在写什么，只是觉得可悲。
若他身强体健，定能堪当大任。
最后一笔尘埃落定，烟行云挽袖放笔，拿起纸张以对唇的水平面线轻轻吹了一口，墨汁干透后，留下不可分割的痕迹。
秋雨趴在桌子上，奶声奶气地问道：“二哥，你在写什么啊？”
烟行云侧眸一笑：“你不知道吗？”
她哪能知道呀……抬头过去，只认得几个端正的山呀木呀什么的……
平日里竹不归教她习字练字，她都总是想方设法撒着娇不练。
竹不归是个严苛的教学先生，而且也就这么个时候会对她格外严厉些，但最后都拗不过她，一见她委屈着一张小脸蛋要哭出来的可怜兮兮模样，他就会心软。
虽然知道她是在装，但这招还是屡试不爽。
当然，偶尔还是会被一路心肠硬到底的竹不归拿着戒尺逼着练字。
他总说女孩子虽然将来要嫁人，但是要培养自身的气质，静心养性。
她是个闹腾的性子，过于浮躁的话，未来很多事情都不会静下心来想办法解决，而练字是最好的办法。
竹不归总是在无形的为她打点着一切。
烟行云放下纸，纤长的手指一个一个指着那些字，念给她听：“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能以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温柔的声音，将这首满带隐喻的情诗念得格外动听。
“这首诗写的是什么啊？”秋雨好奇地问道。
烟行云没回答她，而是将纸卷了起来，低头说道：“阿雨，你觉得从止这人如何？”
“五哥？五哥当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了！”秋雨毫不犹豫地回答，双手撑着脑袋，左右微微晃着，双眸在烛火微热之下点阳入睛，闪烁着银汉皎皎似的光芒。
在她心里，竹不归永远是放在第一个，旁人威胁不到分毫。
可她不知道自己在竹不归心里是第几个。
喜欢一个人，眼神总是藏不住的。
烟行云的笑容更加深了：“阿雨你已经十三了呢，你知道吗？在一些北方部落，十三岁的女孩已经出嫁了。”
惊讶在秋雨眼中浮现：“真的吗？”
“真的。”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么瘦小的身躯，一时间不明白那些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怎么就这么快嫁做人妇了。
起码也得像烟行雨那般已经及笄又生的美貌多姿吧？
烟行云弹了一下她的脑门：“阿雨有想过嫁人吗？”
秋雨摇摇头。
“那阿雨有想过未来的夫君是个怎样的人吗？”
秋雨还是摇摇头。
她真没想过这些事情，她的想法很简单，永远不离开竹不归身边就好。
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第二个像竹不归这样对她好的人了。
“那你觉得……你的未来夫君……”烟行云突然顿了顿，继续道，“像从止那样如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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